野兽
对于人类构建的这个复杂的城市世界我是完全搞不懂的。楼层鳞次栉比,向远方延申开去,或许是有一种美感,或许是应该让人类感到自豪。可是我却觉得城市像另一种生命,一种靠吞噬生命来证明自己生命的生命。
在这样的生命中,我又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呢?我是它灵魂的一部分吗?应该不是的,因为我拒绝成为它灵魂的一部分,或者说我不是它需要的灵魂。
我的灵魂应该是野兽的灵魂吧,我似乎渴求着像野兽一样诞生,像野兽一样在荒原奔跑,像野兽一样死去。我只能像野兽一样嘶哑地吼叫,无法像人类一般用优雅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感受。
我也不是一只自由的野兽。日月星辰,风霜雪雨,花草树木都是属于野兽的,但是它们现在不属于我了。一只野兽为什么要披着人皮在一个城市中生活呢?大抵是他们告诉我,我是人类吧!
我也并不讨厌成为一个人类,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类又何尝不是一只野兽呢?可是人类总是要诞生某些复杂的联系,这让我完全搞不懂。毕竟生活总是这样,它造出沼泽,把每个人类都按进去,人们为了不陷入进去,就一个拉着一个,一个拉着一个,谁也不肯松手,所以谁也不可能逃离沼泽。生活又是怎么来的呢?大概就是城市这个生命变戏法变出来的吧。
走到今日,我与多少人建立起了联系呢?同学?老师?朋友?亲人?大抵都不会有吧,我是擅自闯入别人生活里的。我想去一个没有过去,没有未来的地方,无论是以人类还是野兽的身份,那里不会有城市诞生的生活,只有生命诞生的活着。
鱼
当店家让我帮忙好评时,我下意识说了好的,当对方说如果怕麻烦他也可以帮我写好评,我也把手机给了对方。突然间我反应过来我好像不太能拒绝人,或者说我无法将“拒绝”表达给别人。好像我是天生就要让别人满意的一样。难道是我害怕别人发现我是披着人皮的野兽,所以就不敢让对方不满意吗?
我不清楚,我只觉得我是一只上钩的鱼,无法拒绝被拖出水面。可是我又是什么时候因为贪心而咬住诱饵的呢?思来想去,好像是在童年,因为我贪婪地需要别人的微笑;又好像是在某个不起眼的日子,我无法忍受别人的失望。
当我想要挣脱鱼钩时,却发现,当我咬上诱饵时就已经被打上烙印。鱼竿在世界手里肆意摇荡。
汗水
爬山时,已经是满头大汗了,但我并没有去擦拭。那是学生时代很平常的日子,被体罚后老师让我不要擦拭汗水,直到现在我都没明白老师的确切用意。只是从那之后,有时我会故意不擦拭脸上的汗水,我让它随意的流淌,滴到地上,流淌进脖颈,或是掉入心里。或许我认为这是我自己和自己的对话方式,又或者是我自己和世界的对话仪式。
山顶的风景并不美,因为人太多了,多了很多城市的气息。登山或许不是为了山顶,而是为了其它什么,我还不太懂。从另一侧下山时,感觉让汗水流淌过的地方格外的凉快,我也感觉我明白了点什么,但我说不出来。就像刻舟求剑的主人公一样,我刻下了记号,可是我却什么也找不到。可是悲伤的是,我连我想找什么也不知道。
树
听着伍佰的《挪威的森林》,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。我捧着村上春树的《挪威的森林》,正读着呢,这时候同学问我在看什么书,我告诉了他的书名。这时另一位同学说到,是一本很黄的小说啦。那时我不知所措,只好默默地将书收起来,之后就没再打开了。我那时是不是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了呢?害怕自己和他们眼中认识的我不同,因此会使得世界割裂?可是今天如果我还捧着这本小说,还有人对我说出这些话,我会怎么回答呢?是淡淡道,您说得对,还是不知所措呢?也许多少年来,我是没有变过的。
人们都喜欢笔直的树,正如人们都喜欢那些能在许多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人。但是我做不到,不过很多人告诉我应该如何去做到,我也尝试着去做到,可是我在踏入他们所认为的那个辉煌的舞台时,只觉得丢失了很多东西。我无法做到在很多人前从容不迫的谈吐。我也克服不了,当然也可能跟我一直逃避有关。
森林的主人当然希望每一颗树都笔者粗壮。我承认这样没什么不好,规矩的东西总是美的。只是我觉得在更广阔的世界,超出森林的世界,总是有弯曲的树木的。它从破开泥土时就是弯曲的,它呼吸着弯曲的空气,汲取着弯曲的雨水,它回报给世界的也只是一块弯曲的木头。它无法作为建筑材料,也无法用来生产家具。它只能归于火焰,化为光和温暖。我想,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我是一个无趣的人,可世界也需要无趣的人来证明它的有趣。我想,我应该把那本《挪威的森林》找出来接着读下去了。